小逃妻

八月薇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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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子远回来,兴冲冲地来找锦宜。

原来子远在外头听说了皇帝召她进宫的事,正不知怎样,小厮又说锦宜已经回府,子远这才放心。

锦宜只当皇帝是真的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个又丑又悍妒的女子,免得真是那样的话……玷污了他的辅国大人。

见子远追问,锦宜便道:“没什么大事,只是召见三爷,顺便也带上我。”

子远很是兴奋:“姐,你连皇上也见到了,唉!我真是想也不敢想。”

锦宜笑着在他额头点了一下:“你只管好好读书,以后去考试,如果考得好,皇上当然也要召见你的。”

子远嘿嘿笑了两声,锦宜突然发现他领口上似乎沾了些尘灰,举手掸了掸道:“哪里弄得这样脏?”

子远一怔,举手掩住:“大概是树枝蹭到的。”

锦宜心头一动:“你这件儿中衣,是我做的?”

“是啊。”子远拉了拉衣袖,“向来我的衣裳不都是你做么?怎么又问?”

锦宜笑道:“自打夫人接手了后,这针线上我也惫懒了,你这件儿衣裳眼见旧了,等我再给你做两件。”

子远道:“这当然是好,只是别累坏了姐姐。”

锦宜道:“赶明儿给你找个好媳妇,以后这些东西就不必我了。”说到这里,突然伤感。

子远也看了出来,便故意逗她道:“姐姐以后嫁过去,成了辅国夫人,只怕也没空儿给我做这些,何况就算你有心,辅国大概也不舍得你做这些的,少不得趁着你还在家里的时候,多给我做几件儿。”

锦宜又窘又笑,举手在他肩头捶了两下:“叫你胡说!哪里学的混话!”

“何尝是胡话了?”子远跳起来,“现在还没嫁呢,辅国已经护的什么似的,以后哪里舍得你再辛苦?”

锦宜追打过去:“你还胡说?!”

追打了子远半晌,锦宜累了,靠在桌边歇息,子远突然看见柜子里那匹缎子:“姐,这个你打算做什么?”

锦宜抬眸看去,那素缎有着珠光般的润泽,这会儿,锦宜突然想起那日在汀兰院,桓玹道:“等你大好了,亲手为我做件儿衣裳好么?”

锦宜走过去,将丝缎抱在怀里,手抚过那绵密顺滑的昂贵料子,扭头道:“我、我还没想好。”

***

马车回到了桓府,桓玹下车,并没有按照往常一样去南书房。

他往自己的卧房而去。

他一直下意识地躲避这个地方,这里带给了他太多无法形容的欢喜,也留给他很多难以忘却的伤痛。

他甚至不许人擅自闯入,只派了几个心腹的仆人,每天打扫。

院子依旧的整洁干净,从他踏步进院门的那一刻,就仿佛两个时空在这瞬间交汇了。

明明是日影和煦的秋日午后,却变成了夜雨霏霏的春朝夤夜。

遍地流水,满目的夜雨沁凉斜织,无边深沉的黑暗之中,独有一盏小小地油灯光,像是在默默地等他回来。

那会儿没有人发现他回来了,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三爷在南书房或者内阁休息,何况已经是这个时辰,于是都放心大胆地去睡下了。

不像是此刻,院子里的仆妇乍然看见他,纷纷地后退行礼。

桓玹扫了一眼,拾级而上,进了里屋。

他站在门口,一如当日他悄然进门,心里略有一些小小地得意跟动容,因为他认定里头的人,一定是因为在等他,所以这般深夜了还没有睡。

但是……

桓玹负手不动,凝视着前方。

——锦宜跳起身来,愕然而无措地看着桓玹。

她的这种眼神,在桓玹看来,完全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夫君,而活像是看见了什么夜闯闺房意图不轨的登徒子。

他虽然仍是面无表情,眉峰却极细微地皱了皱。

锦宜后知后觉,把伤了的手指抽出,垂手道:“三、三爷……回来了……”

一声“三爷”,叫的颤颤巍巍,“回来了”几个字,则气若游丝。

沈奶娘早也转过身来,忙不迭地行礼:“爷回来了。”

桓玹在觉着自己像是登徒子的那一刻,心里自然是不悦的,想拔腿就走的心意一闪而过,却不知为什么,双足仍是不由自主地地立在原地。

沈奶娘毕竟是有年纪的人,经验丰富,见桓玹不言语,也不走,心里一动,忍着惊惊喜喜,忙对锦宜道:“爷回来了,我叫人去伺候。”

锦宜还不明白她这句话里的意思,沈奶娘已经行了礼,先退了出去。

桓玹瞧见这仆妇退下,才又迈步往内。

他假意不看锦宜,目光在别处扫视,实则将她的一举一动,各种反应都捕捉在眼底。

他看的清楚,当他将走到桌边儿,距离她近些的时候,她居然本能似的往后退去!

脸色无形中冷了几分,桓玹越发不去瞧她,目光在桌上掠过,突然发现地上散落着一物。

白色的料子,这……想必就是她先前忙着缝制之物,也就是给郦子远的衣裳。

桓玹正要看的仔细,锦宜也发现了,她上前一步,忙将衣裳捡起来。

桓玹没办法认真去看,实在忍无可忍,于是半淡半冷地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锦宜正将衣裳卷起来,闻言道:“是、是一件儿中衣。”

“哦?”他没多说别的,但简单的一个字里,却有明确地“给我看看”的信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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